“这短短一分钟能看出制茶人的艰辛。”有网友在抖音号@利源隆茶业 作品里评论道。
近日雨水不断,65岁的利源隆茶业创办人吴建利每日都前往海拔七八百米的茶园,检查是否有梯土滑落,偶尔摘下一支品相好的茶尖。在薄雾青山间,茶香尤为沁人心脾。
在益阳安化茶马古道洞市老街,吴建利的“茶夫子”之名广为人知。
他曾在上世纪末带领当地茶厂走出低谷;在安化黑茶发展最困难的期间,带领团队果敢挖掘恢复停产多年的千两茶制作工艺,目前安化千两茶地方标准所采用的大部分关键数据,都来源于他所制定的企业标准。他还研制出千两茶光棚晾晒工艺,让一年可以踩茶制茶的时间从不过三月许延长至九月之多,并且主动向全行业推广,在提高产量的同时,也促进了当地技术工的就业与技艺传承。
非遗传承人吴建利(受访者供图)
2022年,“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”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,黑茶制作技艺(千两茶制作技艺)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之一,作为非遗传承人的吴建利坚守数十年,如今又在一项新的挑战前跃跃欲试:茶好,但还得让人知道。让人了解黑茶,再愿意消费黑茶,吴建利正在抖音电商平台上做这样一名黑茶技艺的传播者。
1958年出生的吴建利在茶的包围中度过了童年。那时他跟着在茶行做事的外祖父和舅舅一起生活,没有什么玩具,就跟其他同伴在茶堆里捉迷藏。“有时候玩累了就在茶堆里睡过去,大人找起来可辛苦了。”
吴建利闻惯了茶味。像安化黑茶有一项特殊的制茶工艺叫七星灶火焙,过程中散发出的松烟香,初闻可能会觉得呛鼻,但他闻惯了,“六十年过去,那种好闻的香气仍记忆犹新。”
也正因如此,1981年,退伍后的吴建利被分配进白沙溪茶厂工作。他觉得挺好:“茶嘛,自己从小就打交道的东西,亲切。”
进厂后第一个工作是去仓库拉毛茶,用吴建利的话来说,就是每天扛着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在有八九米高的毛茶堆上挖。谈不上什么机械化,唯一有的就是一条输送带,人得爬到茶堆顶,踩在茶墙上,钉耙往下一挖,茶灰茶屑呼呼全飞到他身上,“出来吃午饭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两个眼睛,跟煤矿工人没什么两样。”
当时跟吴建利同期进厂的退伍军人一共有七位,包括吴建利在内共有四位“茶二代”,在厂里尤为引得人好奇些。也是在这里,他与妻子结识并最终走到一起。
进厂第二年,吴建利从车间调到办公室,但工作需要他常去车间了解情况,而每去车间,总有人因为要去上厕所或者需要歇息而找他打替,这样一来,除了包砖没有尝试过,制茶的工种他都十分了解,“这是我最得意的一段时间,三年基本把全厂所有工种做了个遍。”
1997年,吴建利当上白沙溪茶厂厂长,但厂里经营情况并不明朗,“历史上最穷的一个厂长,账上没有一分钱,还欠了银行1600万,两年没还利息,银行已经绝对不再跟我们发生往来。”
当时吴建利接到老领导一个电话,问还有没有可能踩千两花卷茶。吴建利懵了一下,但马上就反应过来,说可以。
在吴建利看来,千两茶是安化黑茶的灵魂所在,做哪种茶都没有做千两茶有魅力。千两茶是以前西北商人来湖南安化采购黑茶,为了运输方便创制的一种产品。制作千两茶需要多人协作,使用大长竹篾篓,将老称1000两(36.25kg)黑茶清料踩压捆绑成圆柱形。它不仅仅是一种包装,也是让茶叶陈化的绝佳器皿。
当时吴建利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是,他认为机械化被普及,也许人们会对手工制品产生怀念。原因之二是,1958年前后,出于劳动力等因素考虑,讲究团队合作踩茶的千两茶停止生产,其后也只有1981年复产过一次,如今重新捡起这项工艺,也许是将其传承下来的机会。
吴建利组织开了个厂务会议,将这事提出来,没想到大家都觉得“没问题啊,做呗”。他立马安排人去找当年的老师傅,一共找了11个老师傅回来,然后又在年轻工人里配了8个学徒。
制作茶叶(受访者供图)
那年厂里做了414支千两茶,但不知道往何处销。尽管如此,第二年还是冒着风险继续做,因为带出的8个学徒必须要有独立制茶的机会来锻炼。也是在这年,做千两茶的消息放出去后,陆续有各地茶商过来问,甚至还有从台湾、韩国等地来的茶商。
吴建利感觉自己跟千两茶很有缘分。它1958年停止生产,而他在这一年出生。它1981年复产过一次,而吴建利恰好是这年进厂,当时做千两茶的车间他是一定会路过的,他看着几个工人们节拍整齐踩茶的场景,感觉很好玩。最后也是经由他,恢复了它的制作工艺,使之得以传承。
2001年,吴建利和妻子离开茶厂,去全国游历考察,后来创办了利源隆茶业。到2003年,他们重新开始制作黑茶。
吴建利介绍,千两茶是采用日晒夜露的自然干燥方式,因而制茶格外受天气影响。
重新制作黑茶的第一年,吴建利租了一块旱田来晾茶。但由于它在山脚下,每逢下雨,土里难免有湿气,即便他们已经在田里搭了一个50公分许的平台,也会受到影响。恰好那年7月尾、8月初持续二十来天阴雨连绵,他们发现有个别茶存在烧心的可能。在出售时他们坦诚告诉买家,这批茶有风险。“其实那时大家对千两茶还不怎么了解,你一说有风险更不好卖。有时为了诚信,真的要付出很多额外的成本,不过我们从不会为此后悔。”
第二年,吴建利找了自己家房子的平顶来晾晒。他们在平顶上搭了架子,下雨的时候再去盖塑料布。地上的湿气是解决了。但吴建利记得有一年夏天下暴雨,“我们买了新塑料布,刚刚盖上去,就几个工人还扯着布呢,突然吹过来一阵狂风,结果从顶上把塑料布给吹裂了。还好离供销社不太远,赶紧再去买新的。但当时我真是坐在地上,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。”
不能这么下去,一定要想想办法了。2007年,吴建利一次出差中偶尔得知透明瓦的存在,千两茶光棚晾晒工艺因此而生。那年端午,按老一辈的传统,梅雨天是禁止踩千两茶的。但他把光棚搭了起来,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,一定要试一下。“那感觉真的是,就像女同胞怀孕天天摸肚子一样,我天天跑去看那个茶。”
非遗传承人吴建利采茶(受访者供图)
当时也有同行来看,但都认为不可行,茶肯定会烧心。安化茶叶协会一起开会时,“会长很给我面子,不点名批评了一下,说有的人不顾安化黑茶千两茶的传统,梅雨天还踩千两。”会后,吴建利跟会长解释,自己在做一个实验。
吴建利采用最原始的检测方式——用木工钻钻茶中心来检验,每半个月钻一次,三个月过去,茶心没坏,成了,可以报喜了。
光棚晾晒工艺,吴建利一开始就没打算申请专利,认为可以向全行业推广。这一方面解决了让制茶人烦心的天气问题,另一方面,也让茶厂更好留人。以往一年只有三个月左右需要工人,季节一过那些技术工没有工作安排,很多就陆续出去打工,茶厂越来越难请到人。而在这项工艺后,那些技术工基本可以固定下来了。
2010年,黑茶制作技艺(千两茶制作技艺)进入第二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,吴建利成为非遗传承人。在坚持初心、发扬传统工艺做好茶的同时,吴建利也跟随时代脚步,积极尝试抖音电商等新兴平台。
目前,吴建利团队开通了抖音号@利源隆茶业和@瑾姑娘利源隆茶叶,并做了“听吴建利话千两花卷茶”“利源隆的故事”“黑茶工艺”等短视频系列。
常有抖音网友在视频评论区求更新、求开播:“学习了,希望老板坚持下去,多科普安化黑茶知识。每期必看!”“科普,依然是安化黑茶最重要的任务。‘茶夫子’本人出镜讲述黑茶的发展故事。”
吴建利团队入驻抖音电商推介黑茶(受访人供图)
一开始,吴建利担心偏中高端定位的茶品不一定打得开线上市场,但他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。他坦言,像抖音这样的平台对于消费者了解茶品、茶文化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窗口,“我始终相信好的东西一定要有好的价值体现。”
其抖音账号发布的短视频作品制作精良,从制茶到品茶,内容清晰了然,风格雅致。评论区里常有抖音网友看着心痒询价,“我仿佛都闻到了这千两茶的茶香。”
如何更好地在抖音电商平台上运营及推广,如何让自己的品牌更有辨识度,让更多人尤其是年轻人看见?吴建利团队仍在持续探索。
最近,抖音电商“看见手艺计划”也关注到了这位非遗传承人。“看见手艺计划”是抖音电商依托全域兴趣电商模式,发挥平台内容、流量和技术优势,通过资源支持、官方培训、平台活动等多项举措,助力传统手工艺被更多人看见,帮助手艺人、品牌和商家获得新发展。
“其实我们国内至少是目前来说,了解黑茶的国人还真不多。我们也是希望通过抖音电商去传播一些黑茶的基本知识。因为只有真正地了解了、受吸引了,你才会放心地去消费。”
转载:潇湘晨报 记者:吴陈幸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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