抖音《生活英雄》钭皓倍：东莞到拉萨的4139公里，写满女儿和我的勇气

资讯 TOM 2021-02-04 13:10

阿钭(钭皓倍)告诉我,他带着兜兜(钭晨曦)去西藏,并不是简单的冲动。

“其实这个想法一直在这里很多年。我20多岁的时候,曾经骑过一次单车去西藏。我一直想的就是30多岁的时候能再去西藏一次。那时候想的是,我可能不再骑单车,而是用其他的方式。感觉可能是……10年一个周期吧。” 阿钭说,“同样的风景,一晃10年过去之后,不一样的自己……我觉得那种感觉会特别棒。也算是去寻找当初的自己。”

你们现在可能都知道钭皓倍的故事了,今年夏天,钭皓倍骑着自行车,在拖车里带着自己4岁的女儿兜兜,历时71天,从东莞出发前往西藏。父女两人途径广西、云南等地区,骑行总长度4139公里。历时71天,最终成功抵达拉萨。

阿钭把骑行的全过程发布在抖音上,就像许多创作者那样,他一路走,一路拍,一路上传。有时候用手机,有时候用相机,有时用无人机自动跟拍。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叫“神兜兜的超级奶爸”。“兜兜”是孩子的小名,“神兜兜”则来自于阿钭童年游戏《梦幻西游》中的一个道具名,算是一种半巧合、半昵称的叫法。

阿钭之前的工作是做服装定制。机缘巧合,他在抖音平台上得到了许多关注。就像许多创作者一样,他开始逐渐觉得“要不要做一点自己的事情?”一方面,他想要把自己的事业方向逐渐转为童装,因为他觉得 “童装会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,工作时也会和小朋友在一起。”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 “我也想做点自己的事情,做个亲子旅行的博主,带着小朋友到处走,既能让小朋友开心,也能兼顾到赚钱,可以生活。”

阿钭所说的“小朋友”就是自己的女儿兜兜,兜兜今年4岁。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,阿钭都是自己照顾兜兜——这也是他名字中“超级奶爸”的由来。奶爸的生活当然有劳累,但也有无数的温暖细节让他觉得快乐和温暖。这种生活本来可以持续下去——就像许多人的生活那样,有开心,有烦恼,但仍然凭借惯性前行。

但疫情来了。

“疫情给了我一个契机……” 阿钭对我说,“生意也停滞了,小朋友也没有上学,所有事情都停摆下来之后,忽然感觉对很多东西都看淡了。我发现,很多时候,你可能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,但仍然有许多意外是你无法预料的……那就出发算了。”

几乎所有伟大的旅行开端都源自冲动,而把自己的冲动化为现实,则是最困难的事情。就像《独孤星球》创始人托尼·惠勒(Tony Wheeler)说的那样,“当你决定背上行囊,走出家门的时候,这段旅程中最困难的部分就已经过去了。”

阿钭决定在这个时候走出家门。他问兜兜,“爸爸骑车带你出去玩两个月好吗?不过,要去很远很远。" 兜兜非常兴奋地答应了。他说这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兜兜,“趁着自己还年轻,还骑得动单车——那就骑单车去吧,带着女儿用汽车的方式进藏,不是开车。” 他觉得这样会更有意义,对兜兜的影响也会更长远。

但我觉得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他自己。一次长途骑行中当然含有浪漫的成分——所有那些共同经历的快乐和疲惫,甚至还有一点点意料之中的挑战和危险,在其后都会变成宝贵的回忆和财富。我想,他希望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经历这些。

阿钭告诉我,他小的时候,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,“其实我自己就算是一个留守儿童……” 他说。“童年回忆里都是自己和自己玩,没有太多和父母一起的回忆,有时候周末会一起去公园,但平时也不会带我去很多地方……就主要是……嗯……赚钱……”

“所以,我就会对和孩子的相处方式有不一样的想法。” 他说。阿钭当然希望这次旅行给兜兜带来一点什么,虽然她才4岁,但阿钭相信这次旅行总会影响到她一些什么。

我问阿钭:“你曾经说过,希望让兜兜长大后知道作出选择就不会后悔,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

“我是个比较固执的人……” 阿钭回答我,“我做很多事情之前,其实就不太会听其他人的意见。所以我也一直对小朋友说,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做决定,然后,你决定了之后就不要后悔。比如说你长大之后,带了一个男朋友回来,我可能不太喜欢他,但这是你的人生,你要做你自己的决定,我会给你一些忠告,但决定是你做,后果你自己承担就好了。”

“那你在旅途上的时候后悔过吗?” 我问。

“一路上?没有后悔过,偶尔会调侃一下自己,比如有时候赶路比较艰难,辛苦的时候就会骂骂自己,其实也是调侃。” 阿钭说。

或许兜兜要在很久以后才能意识到一场旅行为她带来的东西,在现在,她的确享受这场旅行。阿钭算是个比较有经验的骑行者,他规划了一路上的行程安排,每天早上起床后规划一下路线,大概路况如何,有路书吗?上坡多还是平路多?今天在哪里落脚?差不多有数之后,就带着小朋友出发。

我有一些骑摩托的朋友,和汽车自驾相比,骑摩托出行更累,更让人疲惫,但他们告诉我,骑摩托的感觉和开汽车是完全不同的——你可以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中。我想,骑自行车旅行的感觉也差不多?阿钭自己的车不贵,兜兜坐的拖车是个外国的牌子,大概3000多块钱,安全方面相当有保障。阿钭会在车里堆满零食(就像一个真正的不太担心孩子吃太多零食的爸爸那样)。兜兜坐在拖车里,每天都有不同的风景,两个人一边聊天,一边开玩笑,一边向着拉萨前进。

阿钭把整个过程同步发布在抖音上。抖音的网友们也喜欢他们。有人为他们介绍住宿,有人提前守在他们经过的地方,护送他们,和他们结伴骑行一段时间——据说,在自行车界,这就代表最大程度的欢迎和热情。有几次他们的车子出了点小问题,也是网友为他们介绍了修车的地方。

关注他们的人越来越多。有时候,阿钭和兜兜会在路上遇到认识他们的网友,网友们会和他们合影,再兴奋地把合影内容发到抖音。我找到了不少合影的视频,大家都很快乐,兜兜有时候特别开心,有时候显得有点害羞。但总体来说,所有这些相遇就像旅途中的每一次偶遇一样,让人觉得奇妙而快乐。(文/祝佳音触乐网创始人)

阿钭告诉我,在整个旅行中,兜兜最开心的时候往往是下坡——下坡的时候车速比较快,速度感会让兜兜觉得很爽。当然,也有不开心的时候——孩子毕竟太小,有几次起床比较晚,兜兜会赖床,还有两次,因为路程太远,他们不得不在天黑后继续骑行,兜兜会觉得有点害怕,不过总体来说,一些都好。

其实我也很好奇阿钭在骑车的过程中会想到什么——我没有长途骑行的经验,但看过不少骑车(当然,摩托车居多)的书,比如那本著名的《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》,或者《罗杰斯环球投资旅行》,所以我非常好奇,在骑车的时候,在长时间机械骑行的时候,阿钭会想些什么?

我问了他这个问题。

“我想得最多的就是从前、过去和未来。”他说,“骑车的时候节奏会慢一些,你每天不会去考虑太多事情。没在城市里,你也不会去想那些房啊、车啊、她的教育啊、各方面生意之类的事情……在这个节奏里,你只会想今天我要去哪里,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,会吃到哪些东西……其实会经常放空自己。”

我问他:“那么,旅行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?”

“体力吧……” 阿钭说,“最大的困难其实是自己的身体,要有负重,一共200多斤,小朋友在后面,还有那么多装备,上坡的时候特别艰难……这可能就是最直接也是最大的困难。其实就是咬牙坚持嘛。”

“那有生气或者愤怒的时候吗?” 我问。

“没有,我感觉没有愤怒,就是比较平淡的那种……就是很坦然的心态吧。”阿钭说。

我也曾经经历过长时间的旅行,对我来说,在旅行了10天之后,最初旅行带给自己的兴奋和刺激感就会逐渐消失——似乎“旅行”变得有点模式化,每天起来,出发,到下一个地方,周而复始,就像日常的生活。那曾经让我有些迷惑。我问阿钭,他是否有这种感觉?

“兴奋感肯定是会消失的。”他说,“刚开始出发的时候肯定是蛮兴奋的,一两天之后就消失了,到后来变得非常机械化,而且骑车这种方式会更容易感到机械化。但我觉得……这就好像人生一样吧,最重要的是感觉自己每天在坚持不断地向前走,就好像人生……其实这也是一个让人兴奋的地方。”

当然不只是骑行,他们在整个旅行中边走边玩,在大理、在楚雄、在迪庆州、在澜沧江和香格里拉峡谷……兜兜见到了不少美丽的景色和辽阔的天空。当然他们也解决了不少问题,比如漫长的上坡——负重太大,有时候阿钭会推着车前行,兜兜就在他身边,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走,问题就这样解决了。

当然也有质疑的声音。很多人仍然不理解阿钭为什么要带着孩子进行这样一场旅行。有些人觉得他们是在作秀,认为阿钭是在用孩子做道具。还有些人觉得他们“一定有一个团队”——虽然无数网友在路上遇到他们,并证明他们“的确没有团队”,但质疑之声仍然偶尔出现。在现代社会,这种质疑恐怕是无可避免的,也或多或少算是成名后的一些代价吧。

但我天然相信阿钭。有些时候,这种相信更接近一种选择——你希望你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中?你是否愿意相信,一个父亲,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、为了带给女儿一些梦想和对远方的印象,而愿意带着她实现一次长途跋涉的旅行?

我越来越多地认为,旅行只是一种选择——在某个时间段,你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,放弃了其他的。你会得到一些东西,同时失去一些。那没有什么太重要的。我们喜欢旅行,赞颂旅行者,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实现了我们没能做到的事情,同时,我们也希望把自己置身于那些每天清晨醒来就会有所不同的生活中。

而带着一个4岁的孩子,骑车踏上一场长途旅行——这其中可预料的危险和困难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。有许多人会觉得孩子会遭受危险,孩子会在旅途中受罪——当然,这可不是那种坐在豪华火车包厢里舒舒服服的旅行。但问题是,我们是不是也小看了孩子?

我曾经思考过,如果我有了孩子,我要如何确保她一生快乐幸福地生活?足够多的钱吗?或许可以,但要多少才能确保孩子能够解决她一生中面对的所有问题呢?这个问题一度让我相当惊恐。但后来,随着我年龄逐渐长大,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事情,我才意识到,与其希望给孩子足够的物质保障,更重要的是让她有一颗温暖、健康而强大的心——让她相信家人会永远支持她,让她知道没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,让她乐观到拥有力量,然后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。

阿钭告诉我,旅行归来后,兜兜短时间还看不到什么变化,但他相信,兜兜可能有时候会更坚强。“有时候要做什么事情,她会说,爸爸,我坚持一下,再试一次我就可以做到了。” 他说,“可能短时间看不到太大的变化,但我相信,慢慢地,从这些事情中得到的经历都会成为她性格的一部分。”

我也愿意相信,阿钭和兜兜都在这次旅行中得到了一些宝贵的东西,虽然可能他们暂时还没有察觉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,但改变已经在发生了。就像我们看到过的所有电影那样,阿钭和兜兜在这场旅行中更加亲密,也更加了解彼此——就算是一个4岁的孩子,也当然会从旅行中得到一些宝贵的东西。比如她会了解坚持的可贵,了解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,了解父亲会愿意给她最宝贵的东西——时间、精力和陪伴。她现在可能还无法意识到这一点,但这次旅行已经能够让她相信这些。旅行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,但它同样会让你得到一些东西。在我看来,阿钭和兜兜在这次旅行中得到的东西,正是旅行的意义。